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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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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南錦醒來時,周圍是一片漆黑。她並非自然蘇醒,是身體在遭受不適後本能得醒來。她被凍得全身發抖,連頭皮都因為冷意泛著酥麻感。

睜開眼後,她用了近一分鐘的時間恢覆意識,這才記起昏迷前的事。她和段寧迦所坐的光船遭到襲擊,她們開著車逃竄,結果…車子墜落山崖。

想到這,向南錦急忙坐起來,因著動作過快,腦袋晃過一陣眩暈感。她看向周圍,不遠處是爆炸後仍舊在燃燒的車,烈火將周圍的樹木點燃,因為積雪過多,火勢也被圈在那一小圈中。

向南錦覺得,如果不是燃燒的車提供了部分熱源,自己很可能會直接凍死在這裏。她想到段寧迦,急忙四處尋找,跳車時兩個人是抱在一起的,想必這人不會離自己太遠。

向南錦找了幾分鐘,終於在一片茫茫白雪中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還未清醒的人。段寧迦身下的雪染了紅,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受了傷。而且,自己都醒了,段寧迦竟然還沒醒。

女人銀白色的長發鋪陳在蒼茫雪地間,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誰更白些。向南錦急忙把段寧迦抱在懷裏,撫上她臉頰。體溫很低,但呼吸正常。

“段寧迦,醒醒。”向南錦拍著段寧迦的肩膀把人叫醒,她以貓身和段寧迦相處了很久,知道段寧迦很少會睡這麽沈,判斷對方是昏迷狀態。

正當向南錦想要捏段寧迦的人中把她叫醒時,對方終於緩緩睜開眼。精神力在蘇醒時被她下意識調動,幾秒內段寧迦就找回了意識,眸子從迷離茫然到徹底清醒只用一瞬。

“你醒了,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你好像受傷了。”見段寧迦醒來,向南錦不自知得笑起來。她知道這次的危險段寧迦始終都在保護自己,否則以她的能力,獨自逃開不是問題。

這讓向南錦心裏生出些微妙感,她覺得段寧迦這人有點傲嬌。嘴上說著不熟,一口一個向小姐,可真的到了危機時刻卻又把自己護得的那麽緊。想到這些,向南錦的笑容越發燦爛。

段寧迦和她離得近,能看到向南錦臉上的笑,那笑容有些過於明媚,段寧迦黑眸註視片刻,隨後挪開。

“腦子,撞壞了?”段寧迦一向不愛多說話,向南錦是貓身的時候,也總被對方三言兩語的逗弄。這會兒聽到段寧迦這麽問也沒覺得惱,習慣性的擡起手,攥起拳頭在她肩膀上捶了下。

向南錦用的力道不大,動作卻和她貓身時一模一樣。做過這個動作後,不只是向南錦楞了片刻,就連段寧迦也有些晃神。

“走吧,先離開這裏。”過了片刻,段寧迦收回目光,她看著向南錦那雙黑亮的眸子,起身的同時轉過頭。

“這裏應該是山下,那些人暫時沒追來,估計是以為解決掉我們了。”向南錦環顧周圍,沒發現有人追來。山下這裏積雪很厚,下面是雪層,上面是松軟的落雪,怪不得兩個人從車上跳出來都沒受傷。

“這裏應該是無信號區。”段寧迦看了眼腕上的光腦,上面信號格是空的,說明這裏沒有一點信號,也無法發出救援申請。加上現在氣溫越來越低,很快將會日落,兩個人必須要盡快找到一處可供休憩的地方。

接下來的時間,兩個人都沒再說話,一來是為了節省體力,其次是這裏氣溫太低,張口後甚至能感覺冷氣順著嘴入喉腔,凍得嗓子生疼。起初是段寧迦在前面走,向南錦在後面跟著她。

可走出一段路後,段寧迦腳步明顯慢下來,向南錦也追上她,與她並肩前行。現在才10月份,兩個人從弗斯城來並未穿多厚的衣服,也不曾想月球會有這麽冷的地方。

向南錦全身凍得發抖,反觀段寧迦,狀態更加奇怪。她努力遏制著身體的顫抖,風衣內的雙手卻顫得不像樣子。與身體的冷意相比,後頸的腺口卻熱得出奇。

那處敏感的地方微微凸起,一抹紅色的痕跡浮在皮膚表面。身體內是熟悉的疼痛感,從頭開始,牽扯著胸口,胃部,腹部。說不上哪裏疼,或者說,應該是全身都在疼。

這份疼沒有因為冷意而麻木,反而伴隨著呼嘯而過的寒風,更加明錐刺骨。段寧迦強忍著不表現出來,相應的,她邁開的步子卻越來越亂,緩慢許多。

“你不舒服。”過了會兒,在段寧迦意識開始潰散時,身邊的向南錦忽然開口。段寧迦側眸看她一眼,不打算回應,這時候,向南錦忽然轉到她面前停下。

如果是平時,段寧迦大可以直接繞過她。可現在,段寧迦沒有那麽快的反應能力,便像個失去視覺的小鹿般,一下子撞進她懷裏。

段寧迦輕哼,身體在磕碰間,顫抖傳給向南錦。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冷了,卻沒想到段寧迦的身體比自己還涼許多。抱著她,完全沒有人該有的溫度,更像是擁了一塊寒冰。

“你不舒服為什麽不早說?”向南錦心思細膩,能感覺到段寧迦明顯的不適,她有些氣,覺得這女人還是那麽愛硬撐。都這麽難受了,還強忍著做什麽?

“不想說,我的事與你無關。”段寧迦聲音很冷,前半句還有點耍賴的意味,後半句卻是實打實的氣人。感到她靠在自己懷裏的身體單薄又抖得厲害,向南錦身上也沒多穿什麽,只是比段寧迦多了個稍厚的外套。

她幹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穿在段寧迦身上,隨後轉過身背對著她。

“上來,我背你走。”向南錦低聲道,段寧迦顯然不願這樣。她知道要在這裏找一個休息的地方不容易,而向南錦此刻的體力也所剩無幾。讓她背自己,恐怕堅持不了多久。

向南錦比自己還要矮些,怎麽看都不像個體力驚人的Alpha。這不是逞強也不是排斥,段寧迦明白輕重緩急,既然身體情況被人發現,自己的確拖了後腿,她就會選擇一個最好的處理方法。

“扶著我。”段寧迦沒有讓向南錦背她,而是擡手搭在向南錦肩膀上,將一部分重量交給對方。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向南錦微楞片刻,她甚至能聞到在寒雪中,那抹若有似無的荼蘼花香。

至此,向南錦沒有多說,立刻摟上段寧迦腰身,同她朝著山道的另一邊前行。

兩個人走了近一個小時才發現一公裏之外的光源,雖然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的樣子,但至少有光源就是有休息的地方。向南錦心下喜悅,剛擡起步子,赫然發現,一旁的段寧迦已經垂著頭,將腦袋靠在自己額角上。

她呼出的氣息沈重而急促,明明身體冷得像塊冰,抵著自己的額頭卻很燙。

“段寧迦,你還好嗎?你是不是發燒了?”向南錦察覺到段寧迦的反應,擔心不已。她記得段寧迦似乎受了傷,也許因為沒有處理發炎。如果是發炎引發的高燒,在這種情況下會極為麻煩。

向南錦的問題沒有得到回覆,段寧迦此刻無法再開口回答。見她不能走動,向南錦看了眼遠處的光源,想也沒想,直接背起段寧迦,鼓足勁朝著那裏走去。

段寧迦凈高足有176,比向南錦高了6厘米之多,她還以為這人多少有些重量。可真的背起來她才發現,段寧迦的身體竟然這麽輕。加之Alpha的體能,讓向南錦背著她走完這最後一公裏成了不算難的事。

靠近後,向南錦才發現那處光源應該是類似於哨塔一樣的地方。她在腦袋裏調出系統面板,又將區域調整到月球,果然看到關於哨塔的解釋。

她和段寧迦此刻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月球北面的untapped區域,顧名思義,這裏是月球尚未開發的區域。因為常年積雪,開發難度極高,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開發完畢。

哨塔是為開發員臨時搭建的,哨塔內一般只有一個用來休息的哨站,如果想發送求救信息,必須要去信號基地才行。盡管只是個哨站,卻也足以讓向南錦和段寧迦獲得短暫的休息。

她背著人走進哨站,好在這裏的門是密碼鎖,且密碼還貼心得寫在門上,為了防止開發員忘記。向南錦將段寧迦帶到哨站內,裏面不算大,有一張可供休息的單人床,還有儲物櫃和一個小小的浴室。

向南錦進來後,沒見有人在,便把段寧迦放在床上,又打開屋內的取暖設備。一時間,向南錦覺得好似活了過來,她擡手擦擦睫毛上凝成的水霜,轉頭看到屋子裏的儲備的水。拿出來喝了一整瓶,又打開一瓶新的坐到段寧迦身邊。

“段寧迦,喝點水。”向南錦擡起手,摸了摸段寧迦額頭,她額頭還燙著,身體仍舊冰涼。段寧迦在熱源中恢覆意識,於是擡起手拿過那瓶水喝了三分之一,卻沒再躺回去,改為靠坐在床邊。

房間裏驟然安靜下來,這是兩個人經過上次不算愉快的見面後再次相見。向南錦不知該說什麽,又覺得說多了也是無用。

“我幫你處理下傷口,你傷在哪裏?”向南錦還記得段寧迦身上的血跡,不知是不是很嚴重的傷。聽她的話,段寧迦沈默著脫掉身上的風衣外套,只穿著內裏單薄的黑綢襯衫。

她挽起袖子,一道不算太大的血痕出現在那抹素白的手臂處,傷口不算太深,沒有感染跡象,血已經漸漸止住了,向南錦看後松了口氣。

“這裏應該有處理傷口的藥劑,你等等。”向南錦起身,在抽屜裏翻找,果然找到了藥物,還有一些營養液。她將藥物打開塗抹在段寧迦傷處,又用紗布為她包紮好。

這種小傷口段寧迦早就習慣了,處理的時候完全是一副淡漠無比的樣子,仿佛不是傷在自己身上。可吃過藥後,段寧迦的情況依舊不是很好。向南錦發現她額頭仍舊很燙,身體一反常態的冰涼,還在輕顫。

段寧迦很清楚自己的情況,信息素失衡癥就是毫不講理的病癥,總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找上來。早在剛剛已經病發,段寧迦堅持到現在,這會兒終於松懈。

她靠坐在床邊,看了眼始終凝註自己的向南錦。忽得,擡起手擋住向南錦的眼睛,隨後側身,吐一口血在地上。額頭和眼上的冰涼讓向南錦攥緊了手,空氣中彌漫著微不可查的血腥味。

那只手離開,向南錦看著又重新靠回去的段寧迦。對方用水漱口,拇指將唇角殘留的血抹去。鮮艷的色澤隨著她的動作,暈成淺淺的粉,殘留在她嘴角一側,有種難以明說的妖冶和性感。

向南錦垂眸,看著地上的血跡,緊緊皺起眉頭。她看得出段寧迦不想多說,但她無法抑住擔憂。

“你的病是不是又覆發了?你需要什麽藥物?”向南錦用貓身在段寧迦身邊這麽久,知道這人有舊疾。她擔心得看著她,生怕對方一會兒又捂自己眼睛。

“藥?沒有那種東西。你把信息素阻隔貼摘了吧。”段寧迦語氣中帶著自嘲的意味,她覺得自己變得越發可笑和脆弱了。口口聲聲說要遠離向南錦,可是在這種時候,她還是提出了這種“不該有”的要求。

Omega對Alpha說這種話,幾乎是一種性暗示和邀請,但段寧迦目的卻不在此。信息素失衡癥需要信息素來緩解,而向南錦的信息素可以幫助自己。

只是聞到後,就可以相對減輕痛苦。如果能夠獲取更多,病癥也會得到緩解。段寧迦本想強撐著,就像以前那樣挨過去,可終究沒能做到。

最好的“藥”就在身邊,又有誰能忍住不去觸碰。

她現在還是要活著才好,畢竟有那麽多事等她去做。

段寧迦閉著眼,嗅到那份熟悉的蜜糖香,本能促使她去吸取。信息素成了有形的事物,進入她體內,將那些衰敗的疼一一撫慰。

段寧迦想,從遇到向南錦開始,她的底線總是在擦除重畫。向南錦是自己不該碰觸的人,可她卻偏偏只想接受她的氣息。這樣的自己,齷齪又可笑。

段寧迦想著,而此時,向南錦也目不挪寸地看著她。除了那次發情期,她很少見到段寧迦如此刻柔軟的樣子。銀白長發鋪散,她好似睡著了般靠在床邊。

身上的黑綢襯衫松松垮垮得垂著,露出她內裏白皙的肌膚。上面鮮少有完整的白皙肌膚,一寸光滑,又籠罩著一寸荊棘的傷疤。她胸口微微起伏,雪白圓弧偶爾露出,隨後又隱沒在敞開的衣隙中。

有了向南錦的信息素,段寧迦身體的疼痛緩解。在放松後,意識進入休憩狀態,但她始終能感覺到向南錦的緊張。

“段寧迦,你還有哪裏不舒服?做什麽能讓你舒服些?”向南錦仍舊擔心,她擡起手,用指腹測了測段寧迦身體的溫度,沒有之前那麽冰,但還是冷的。

“舒服些…”段寧迦聽她所言,緩緩睜開眼,似是自言自語。她睫毛上凝著之前在雪中未擦的霜露,眼尾處是暈開的紅痕,嘴角還殘留淺淡血跡。她桃花眼半闔著,收斂得看過來。

褪去銳利鋒芒後,那雙眸子氤氳出柔和。這樣的段寧迦,讓向南錦心下微顫。“你再靠過來些。”段寧迦開口,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。向南錦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這樣說了,可心裏的渴望,讓她不願細想。不管段寧迦是否這樣說了,她都會理解為自己心中所想。

於是,她躺上床,將段寧迦緊擁在懷裏。她嗅到這人的信息素,壓抑而克制的荼蘼花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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